大别山腹地黄柏山,有一群可歌可泣的林工,他们一代接一代,扎根大山深处,坚守绿色梦想,用青春和生命,染绿了一座座荒山,写下了撼人心魄的“不老”传奇——
青山不老
航拍美丽的黄柏山⑨3本报记者王铮摄
黄柏山村人建起了农家乐⑨3本报记者王天定摄
云雾缭绕黄柏山本报资料图片
□本报记者董林周岩森胡巨成陈慧
蜿蜒于江淮之间,襟带豫鄂皖三省的黄柏山,是千里大平原一个惊艳而凝重的“休止符”。
“八月桂花遍地开,鲜红的旗帜竖啊竖起来……”曾经,河南第一个县级苏维埃政府在这里成立,经典红歌《八月桂花遍地开》从这里唱响全国。
这是一片经历血与火淬炼的土地,革命理想高于天!大别山军民在困境中坚守、斗争,创造了28年“红旗不倒”的奇迹。8万多商城儿女前仆后继,用生命迎来新中国的曙光。
红旗,映红了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不同的岁月,同样的坚守,革命战争时期坚守根据地不动摇,新中国成立后咬定青山不放松。62年间,这片红色热土孕育出全省森林覆盖率最高、集中连片人工林面积最大、林相最好、活立木蓄积量最多的国有林场——黄柏山林场。
两年前,黄柏山林场和河北塞罕坝林场一起,成为国家林业局向全国推广的森林经营“样板”。
硝烟远去,青山不老,正在化为金山银山……
“看着树苗一年年长高,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
五月的黄柏山,山青如黛,葱翠欲滴。
山道上,一辆中型面包车走走停停,记者和黄柏山林场的几位老林工一起“转山”来了。
每到一处林点,大家便搀着几位老人下车,他们是黄柏山第一代林工,都快80岁了,面对自己亲手培育的“林海”,他们百感交集,思绪万端。
老林工回忆,山高坡陡石头多,荒草葛藤满山窝;年年冬季一把火,漫山遍野赤裸裸。这是当年黄柏山的真实写照。距县城60多公里的黄柏山,曾被戏称为商城县的世外“逃”源。
历史上,黄柏山也曾是茂林修竹,飞泉鸣鸟。因战火绵绵加上人为砍伐,大小几十座山峰树木所剩无几。因水土流失严重,黄柏山每年向淮河重要支流灌河倾泻泥沙无数。灌河纵贯商城南北,当时有人感叹:过不了多久,灌河水就会少得再不能向下“流放”木头了。
1956年,毛主席发出“植树造林,绿化祖国”的号召。当年11月,“商城县国营黄柏山林场”正式成立,成为全国1300多个国有林场之一。
建场7人组中,有黄柏山最早的两个技术员——张培从和杜复道,分别毕业于河南大学森林专修科和洛阳林校。此前两年,二人风餐露宿,翻越了大小几十座山头,论证了以黄柏山为中心创办人工林场的可行性。
山高路远。1956年9月,张培从和第一任场长李景堂挑着行李,走了三天才到达场部法眼寺。这座建造于明万历年间的寺庙,此时已冷落破旧,没有僧人,正好作为林工们的歇息之所,他们都叫它“大庙”。
第二年春上,县里抽调数百名社员,在场部背后的山坡上一下子栽植了3000多亩杉木苗。这是黄柏山历史上第一片人工杉木林。
虽然热情满腔,更多的却是当头棒喝。
“杉木都活了,但前两年种的马尾松、金钱松几乎全死光了。”1959年来到林场的叶召启老人回忆,当时不管啥树种,适合哪儿,只管栽。而且,没有路没有车,树苗挑上山就得两三天,晒也晒成干的了,咋能栽得活?
后来,他们偶然发现了山上的“土著”树种——黄山松。天然黄山松的存在说明这里适合它生长。于是,培植黄山松就成了他们的重要目标。
但采集黄山松的种子并不容易。叶召启说,每天吃完早饭,他们腰里挎着砍刀,背着大麻袋,带两个玉米面馍馍就各自出发了。因为要摘松球,大家爬树的本领都练得不错。山路崎岖,布满了荒草杂灌。不少人曾在山上迷了路。
有一次,跟他们同龄的朱时松在场部后面山上走丢了,一夜未归,急得大家团团转。那时候山上人迹罕至,还有狼。第二天一早,场里派了大批人马上山,把大山喊了个遍,才把饥寒交迫、惊魂未定的朱时松找到。
住工棚、喝溪水,爬山路、劈荆棘,对当年的棒小伙子们来说都能忍受,填不饱肚子,却一直困扰着他们。
1958年时,每人每月有45斤大米,1959年—1961年三年困难时期,锐减到36斤。一天的量只够吃一顿。整天砍山、种树,活儿又重,早早就饿了。
采些毛苦菜煮一煮搅到饭里,挖点葛根埋到土里烧一烧,山上能吃的东西都拿来充饥。
1960年的那顿羊肉,很多人还记忆犹新。余开穴老人说,唯独那一次改善生活,大家都高兴坏了,可逮住一顿好吃的。没想到,都吃坏事了,上吐下泻。因为常年没有油水,猛一吃,降不住。
后来,林场组织工人搞林粮间作,种些玉米、小麦,才有所好转。
秋天上山采种,冬天砍草整地,春天育苗栽树,夏天砍灌护苗,一年到头都有干不完的活儿,但他们浑身充满着劲儿。
熊笃开老人说,“看着树苗一年年长高,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三九天挖穴整地,穿着单衣还直冒汗。那会儿磨刀石可金贵,俺们中午一下工都抢着去磨刀。大伙儿不比旁的,就比干活,我比你干得多我就光荣。那时候兴写简报,越表扬,越干得欢。”
即使是“文革”时期,他们也“一手抓革命,一手促生产”。第二任场长李鸣凤因为战争时期负过伤,腿脚不便,经常骑着毛驴到长竹园公社开批斗会,回来接着领着大家栽树,最多的时候一年造林7000亩。
到了上世纪70年代后期,大规模造林结束,濯濯童山披上绿装,黄柏山一片生机盎然。
如今,经过“三代”林工扎根深山、埋头苦干,黄柏山林场成为全省森林覆盖率最高、集中连片人工林面积最大、活立木蓄积量最多的国有林场,这是对黄柏山人最好的回馈。
“挑大的砍最后还会有树么?”
南边很多山,看起来层峦叠翠,但往往“看山满眼绿,近看却全无”——大多是杂树和灌木。黄柏山则不然,直耸云天的杉木林、苍劲古朴的黄山松林漫山遍野。这里有全省公认最好的“林相”。
“黄柏山能有这么好的林相,离不了两个人。一个是赵体顺,一个是张培从。”黄柏山林场业务副场长徐玉杰饱含深情地说。
赵体顺1972年来到林场时,还是河南农学院(现河南农业大学)的老师,后来担任河南省林业调查规划院总工程师,被誉为河南林业的领军人物。
5月11日,记者追问他和林场的渊源,赵体顺说:“当时是为了研究毛竹的速生丰产规律在黄柏山待了两个多月。但我发现杉木林长得密不透风,再不进行间伐,势必长不成大材、良材。”
林场很快采纳了这个建议,并让场里的技术骨干张培从带领林工们去搞试验。事实上,张培从此前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身为“右派分子”,人微言轻,意见未被采纳。
最终,在赵体顺的指导下,杉木人工林抚育间伐试验在1984年获得了省科技进步三等奖。张培从用奖金为每一位参与人员订做了一个搪瓷缸作为纪念。
让黄柏山人更骄傲的,是那块已持续40年的黄山松人工林抚育间伐试验基地。在2014年全省森林抚育现场会上,林场展示了1978年起不同年份样地上的黄山松的胸径、树高、蓄积等监测研究资料,引起了极大震动。
这片无数人踏访过的试验基地位于界巴冲林区,海拔920米,30亩。徐玉杰领着记者,踩着树枝铺成的简易台阶,通过一片茂密的杉木林,爬到这里时已是气喘吁吁。虽然不是专业人士,我们也看出些许端倪:越往上走树木越稀疏越粗壮,越往下则越密集越瘦弱。
研究结果表明,通过采取30%的中度间伐强度抚育效果最好,黄山松中龄林每公顷可增加立木蓄积3.6立方米左右,同时明显提高森林生态效能。这对于拥有大量黄山松的林场来说,就是一个切实的操作指南。
1980年陈世煌接任场长时,正是林场急需大面积开展森林抚育之时。
陈世煌说,林场没有公路,间伐出来的木材只能靠肩扛。各林区距离场部公路数十里不等,而且全部是盘山羊肠小道,甚至是悬崖峭壁,1立方米木材背下来,运费得100元以上,几乎相当于或超过间伐下来的木材价值,还不如扔在山上。
不能坐以待毙,贷款修路!历时8年,30公里的林区水泥公路穿过崇山峻岭,越过深沟峡谷。路修到哪儿,就间伐到哪儿!
刘德炳是技术员出身,1979年进场,去年退休。他对历任场长坚持科学管理充满感激。“我永远记得一件事,曾有人当面劝陈场长:挑大的斗(方言,此处为砍的意思),大的值钱。”
场长没听他那一套。“挑大的砍最后还会有树么?”陈世煌说,我们始终按照“三砍三留”的基本原则进行间伐:砍次留好,砍弯留直,砍稠留稀。
间伐之前,技术员提着石灰桶,次的,小的,便用刷子打个记号,把最好、最老的都留在山上。正如周恩来总理所说,“越采越好,越采越多,青山常在,永续利用”。
赵体顺表示,“现在,黄柏山人工林的经营水平在全省第一,在全国也是数得着的。”黄山松的抚育间伐研究成果在全省推广应用,林场的森林资源管理水平成为全省对外推介的一张名片。
尊重知识,相信科学,还体现在林场对技术人员的态度上。林场规定,工作8年以上、获得技术员以上职称的,可以安排子女或配偶就业。
1986年11月,在黄柏山建场30周年庆祝活动上,陈世煌宣布:黄柏山5万多亩荒山全部绿化完毕,森林覆盖率87.4%,活立木蓄积量达到22.4万立方米。抚育间伐作业的开展,不仅改善了林场的经营状况,也让“好树”有了充分的生存空间,齐整的林相得以形成。
“从建场初期到现在,我们经过三次大的间伐,才有现在这样的林相,山上遍布着大树、直树。怎么间伐道理大家都懂,关键是能不能长年坚持原则。”刘德炳直言。2017年,黄柏山最大的杉木胸径已达43厘米。
终日雕琢,璞玉才绽放出夺目光华。正是一代又一代的林场人,把科学经营的理念始终倾注在这片大山上,黄柏山才源源不断地向国家输送无以数计的优质木材。
2013年9月,国家林业局速生丰产林建设工程管理办公室总工程师许传德到黄柏山调研,非常震撼。他说:没想到河南有这样的林子,看到黄柏山,看到了河南林业的希望;看到黄柏山,看到了中国林业的希望。想不到一群普通人的身上竟蕴含如此巨大的能量!
也是在这一年,黄柏山林场代表河南参加在河北塞罕坝举行的全国首届国有林场职业技能竞赛,获得第四名的佳绩。
2016年9月,黄柏山林场被定为“全国森林经营样板基地”,前来参观学习的人络绎不绝。
“宁可人下岗不让树下岗”
一脚踏三省,两眼观江淮。
黄柏山南与湖北省麻城市接壤,东与安徽省金寨县为邻。林场海拔800米以上山峰有10座,最高峰九峰尖,海拔1352.6米。
51岁的余立新和他的同事就驻守在九峰尖林区,这是一个面积5300亩的中等林区。
余立新是第二代林业工人,因为跟着父亲余开穴在各个林区兜兜转转,上学只能凑合,这里读几天,那里读几天。1983年,只有16岁的他就进入林场,干护林员直到现在。
“如果把父辈们艰苦创业说成‘打江山’,我们这一代就要‘守江山’。”余立新说。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分给老百姓的山场,树已经被砍得所剩无几。林场和周边乡村的山场犬牙交错,树木接近成熟期,成为盗伐者眼中的“肥肉”。
为了护好这片来之不易的林子,林场七大林区每个林区都安排有三四十个护林员,昼夜巡护。
余立新说,在界巴冲林区独松树林点时日子最难过。没路没电不说,因为建在山脊上,连水都没有。“只能挑着扁担下山,去河湾里挑水吃,一口气挑上来也得45分钟。每个月去20多公里外的粮站把大米背上山,一大早出发,回来也得摸黑。”
白天应付生活上的困难,夜里要跟盗伐分子斗智斗勇。听到哪里有响动起来就跑,跑到跟前找不到偷树人,但也不能回去,找个地方躲起来,防止偷树人再回来,常常守到天亮。
到了上世纪90年代末,偷树的渐渐少了,林场护林压力减轻,但经营却陷入困境。
此前,国家已对国有林场实行“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自收自支”的管理体制,国有林场自己“找饭吃”,树木成为“吃饭树”,有些林场出现了竭泽而渔式的毁灭式采伐。
其间,黄柏山林场继续保持每年5000亩到1万亩的抚育间伐规模,但已入不敷出。曾担任场长的陈纪东坦言:“我们也主伐过,就是把一片林全砍掉,但是感觉像这样下去不行。”
从1992年到2006年,职工的工资只发到一半。有人这样戏谑林场职工:“远看像要饭的,近看像烧炭的。”
其时,林场三分之一的护林点不通路、不通电,从场部到林区、护林点都破烂不堪。1990年7月,徐玉杰分配到黄柏山林场时,坐了3个小时班车到距林场最近的长竹园乡,又踩着坑坑洼洼的土路步行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如今位于长竹园乡药铺村的新场部。在大山里折腾了两天,徐玉杰心情糟透了,“这日子不是日子,大轿抬也不来了。”一时懊恼,下山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回来了,而且一待就是28年。
在徐玉杰的记忆中,2000年是个难熬的年份。5月,林区发现大面积黄山松松毛虫,虫害面积1万多亩。“这种虫吃松树嫩叶,繁殖快扩散广。可是场里没足够的钱搞地面喷药和调用飞机防治,咋办?全体职工齐上阵,人工逮虫。松毛虫的毛毛有毒,虽然戴着手套,好多职工手都发炎了。”徐玉杰说。
2002年,余英禄开始主持黄柏山工作时,林场债台高筑,职工两个月未领工资。
像别的地方一样悄悄砍树么?余英禄说:“把这些树像孩子一样抚育了几十年,为了‘吃饭’把它砍了,真不忍心。而且,砍了就没有了!职工们都不答应。宁可人下岗不让树下岗!”
第二年,黄柏山林场在全省率先推行国有林场人事改革:一批人守业,一批人离岗,一批人另谋出路。鼓励职工停薪留职、走出山门闯世界,林场为他们保留档案身份、缴养老金。在职职工共276人,一次性分流149人,精简了4个二级单位。
“当年就省下100多万元,相当于把500亩以上、40年成材林留在了山上。”余英禄说,没有一个分流出去的职工去他办公室“讨说法”,为了保护这片林子,这些职工不得不离开林子,离开心爱的黄柏山。
放弃是更为悲壮的坚守!余英禄感慨地说:“我们定下原则,林木蓄积的消耗量一定要小于增长量,有多少钱就发多少工资,这片林子是我们勒紧裤带,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林场不仅不砍树,还要再种树。在很多国有林场为解决经营危困而急于分块转让林地时,黄柏山林场反其道而行之,租赁周边乡村山场4.2万亩,全部栽上树。林场的面积扩大近一倍,由一个不足6万亩的小型贫困林场,蜕变为拥有10.6万亩后备资源的中型林场。
如今,林场活立木总蓄积量达92万立方米,森林覆盖率97.4%,均是全省第一。
森林就是水库。2006年,一位水利专家为黄柏山林场森林涵养水源的价值算了一笔账:这一片山林每年为鲇鱼山水库输入了1.6亿立方米的水。鲇鱼山水库是商城、固始两县的“大水缸”,为拦蓄灌河而建。
负氧离子被形象地叫作“空气维生素”。2014年,中国林科院首席专家王兵研究员和河南省林科院专家李良厚研究员联合在黄柏山测得空气负氧离子浓度瞬间峰值高达每立方厘米47.8万个,创下了国内负氧离子峰值的最高纪录!而在一般城区,空气负氧离子浓度大多只有每立方厘米几百个。
2015年,林场荣获全国首批“森林氧吧”称号。
“这里山是绿的,水是甜的,空气也是甜的”
204省道从长竹园乡药铺村穿过,街道两侧,农家乐一家挨着一家,林场新场部就在不远处。
记者刚走出场部大门不远,一个打扮时尚的中年妇人,就亲切地上前打招呼。
她叫潘道珍,虽然识字不多,但头脑灵活。“1982年林场在这里建新场部,我就搭棚子卖早饭给工人。林场安家落户了,我就在这盖房子。这一片农家乐,数我的房子最老。”
老伴和儿子一家在北京定居,她硬是不去。“家里山好、水好、空气好,开农家乐、卖土特产……一年收入五六万元,我哪舍得走啊。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我只愁6间客房太少,还要重新盖呢。”
2006年,黄柏山申报国家森林公园成功,“养在深闺”的黄柏山山门洞开。
林场人都说,虽然我们的位置很封闭,但我们的脑子不封闭。
2000年以来,随着以生态建设为主的林业发展战略的实施,我国采取了禁伐限伐政策。以湖南张家界林场、山东原山林场为代表的一些国有林场依托森林资源谋求转型,生态旅游兴起。
余英禄被视为黄柏山新一代开拓者。人事改革激发活力,租赁山场扩大“地盘”,黄柏山的下一步怎么走?发展旅游业,让生态产业化,产业生态化,把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
2006年,林场成立黄柏山林场旅游公司,小试牛刀,初战告捷。第二年,青山飞来金凤凰,北京天时投资开发有限公司与黄柏山欣然联姻。
为便于旅游开发和生态保护,商城县成立黄柏山国家森林公园管理处,把附近6个行政村划入管理处,赋予林场社会管理职能。黄柏山林场成为全省唯一实行场辖村管理模式的国有林场,国土面积达20.4万亩,林地面积18.9万亩。
短短几年,注入资本的黄柏山,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焕发出勃勃生机。最显眼的是路,从长竹园乡到林场那条尘土飞扬的小土路,升级为宽阔的204省道,50余公里的旅游干线循环公路东接安徽金寨、南连湖北麻城,所辖6个村的村组道路也全线贯通。
刘德炳高兴地说:“以前,年度生产检查分两个组也得花半个月,现在到边到角,两天不到就能搞定。”
随着法眼寺、息影塔院、无念湖、李贽书院等众多景点陆续开发,2014年黄柏山被评为4A级旅游景区。黄柏山不断赢得大型摄影赛事的举办权。上个月举办的首届黄柏山国际摄影展及黄柏山专题摄影展吸引了全球各地摄影师前来,黄柏山的生态魅力与日俱增。
在景区担任导游的熊晓帆是地地道道的山里妞,大学毕业后,和爱人在广州、佛山等地打拼多年。2016年春节,在家住了一个月后,她毅然选择了返乡。“当我爬上九峰尖,发现这里景色太美了,山是绿的,水是甜的,空气也是甜的。”她说,大山给年轻人提供了很多就业创业机会,只要肯干,就不愁干不出来个样儿。“离父母近,又能自己带孩子,咋能不回来!”
目前,当地依托旅游已发展农家乐70多户,运输商贸户20多户。农户还种植香菇、大别山玫瑰、山木耳、鲜竹笋等土特产品,开展油茶、茶叶、野蜂蜜等农产品加工,传统山区农业正在向特色农业、观光农业嬗变,良好生态环境成为当地群众生活质量的增长点。
党的十八大以后,生态文明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作为森林资源的精华板块,国有林场迎来了发展的春天。国有林场被定位为公益性事业单位,重新纳入财政预算,由利用森林获取经济利益为主转变为保护森林提供生态服务为主。
而早已停止了商品性采伐的黄柏山林场,正全力以赴向5A级旅游景区迈进,以提供更加优质的生态产品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
黄柏山林场也迎来了“林三代”。熊保玉、彭钊等林业、规划专业毕业的大学生,携先进的经营理念、技术而来。熊保玉来林场不到两年,却对林场的历史如数家珍。“我们就爱听老一辈讲过去的故事,他们在大山里一干就是几十年,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深深感染了我们。比起大城市,这里更需要我们,我们一定不辜负这些老前辈的期望,经营好这片青山绿水。”
今年“五一”假期,77岁的赵体顺老人再次来到黄柏山。“我担心搞旅游开发,把林子破坏了,在山上仔细转了两圈,终于放心了。”
从31岁那年第一次来林场起,他也记不清来这里多少回了,他对记者说:“我可以说是黄柏山林场的见证者,一群普通人,就是大别山的‘脊梁’啊!”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
建场初期的老林工还有16人健在,被林场人视为黄柏山的“老红军”。虽然大部分不住在林场,但林场还是他们的“命根子”。
采访那天,沿着蜿蜒的林中栈道,来到大牛山林区一片遮天蔽日的树林,熊笃开老人竟然迷了:“这是什么地方?老盛。”
“这不是那块咱们1968年栽的208亩黄山松么。”盛承祥老人忍俊不禁,“亏你还干过这儿的林区主任呢!”
“好像有点印象,不过我记得原来都是小土路,这木栈道恁高级,咋看着和电影里一样呢!”熊老笑了,一群人都笑了。
远处飘来一阵悠扬的歌声:青山在,人未老……③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