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 丁丰林
从“锦鲤少爷”，到“柠C青年”，再到“郑州大事”，通过几次改名，一个靠欺骗郑州人来吸引关注的微信公众号成功“洗白”;
再通过“账号迁移”，将粉丝迁移到新公众号，然后通过转载传统媒体发出的报道，以几乎零成本的运营，吸引广告投放。
欺骗吸粉——账号迁移——抄袭报道——吸引广告，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内，这个靠欺骗起家的微信公众号，不仅洗白了自己，还实现了流量变现。
莫名“被”关注的公众号
“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我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啥时候关注了这个公众号?”
郑州市民陈先生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他的微信里关注了很多公众号，大多数是艺术设计类别的。这些公众号发出的文章，陈先生也不是每篇都读，往往是每天晚上睡觉前集中浏览一下。今年1月19的晚上，陈先生早上打开公众号的阅读列表后，发现列表里有一个名叫“柠C青年”的公众号，在其他一众设计类别的公众号里，显得格格不入。
陈先生一时想不起来，这个“柠C青年”是做什么的，也想不起来自己啥时候关注了这个公众号。打开这个公众号的文章，陈先生看到第一条是一则“粉丝迁移通知”，里面写着，陈先生之前关注的一个叫“锦鲤少爷”的公众号，已经将全部业务和功能转移到这个叫“柠C青年”的公众号，新、旧两个账号的主体都是“深圳市做点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并写明“本公众号将延续原公众号继续提供服务”。
这时陈先生才恍然大悟：这个“锦鲤少爷”，不就是此前假冒“郑州地铁”，谎称要为郑州市民免费送地铁卡的那个公众号吗?自己就是就因为相信了这个假消息，关注了这个公众号，还转发了假消息。怎么这个骗人的公众号，换个马甲后还在继续运营呢?
谎称送地铁卡，骗子公众号刷屏郑州人朋友圈
事实上，陈先生不是被“锦鲤少爷”欺骗的唯一一人。在2020年1月3日晚上，这条名为“郑州地铁卡免费送!庆祝郑州地铁2号线二期如期开通!”的假消息，在无数郑州人的微信朋友圈里刷屏，这也意味着有不计其数的郑州人被骗关注这一公众号并转发了假消息。
当天晚上，市民孙女士的朋友圈里就有很多人转发这条消息，每个朋友还都配上了一句“我已申请”的说明，三人成虎，众口成真，本来并不是完全相信的孙女士，也打开消息，点击了申请。
这篇文章现在早已被屏蔽，孙女士还能记起当时的申请过程。在文章的最后，有一个二维码，二维码中间有一个“郑州地铁”的标识，扫描识别后，引向的是一个叫“锦鲤少爷”的公众号。想获得免费地铁卡，孙女士需要先关注“锦鲤少爷”公众号，并填写自己的真实信息，然后在公众号里回复相应内容，还要将这条消息配上“我已申请”的说明，转发到朋友圈，然后再截图，在公众号里回复，最后还要在小程序里验证。
“整个操作过程非常繁琐，而且必须提交自己的真实信息。”孙女士说。然而，也正是这个复杂的流程，反而增加了孙女士的信任度。
好在骗局并未持续太久。随着郑州本地多家媒体介入调查，这一消息很快被证伪，“郑州地铁”官方微博也发布了辟谣消息，称该活动非郑州地铁官方活动。而那条刷屏的消息，也再无法打开。
当然，孙女士和其他人一样，至今也没收到“锦鲤少爷”送出的地铁卡。
两换马甲后骗子洗白，无成本转载实现流量变现
除了浪费点时间和泄露了个人信息之外，孙女士觉得自己并没有其他损失。在把朋友圈里转发的链接删除之后，她没太把这当回事儿。
然而在这一波操作后，包括孙女士和陈先生在内的数以万计的郑州人，已经悄悄地成为了“锦鲤少爷”的粉丝，在如今的传媒生态里，这些就是进行广告变现的资本。
没过多久，“锦鲤少爷”开始了它的“洗白”之路：在骗来的“粉丝”不知情的情况下，1月18日，“锦鲤少爷”进行了账号迁移，将粉丝转移到新注册的公众号“柠C青年”;2月21日，“柠C青年”又改名为“郑州大事”，新的公众号介绍为：郑州较有影响力的自媒体，这里发布一切与郑州相关的、有价值的资讯”。
至此，一个靠欺诈骗粉起家的公众号，成功将自己伪装成了郑州本地的“时事大V”，尽管其账号主体仍然是“深圳市做点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但已经鲜有粉丝会去回溯这个大V的本来面目，况且，当初设下骗局的“锦鲤少爷”也早已注销。
在完成洗白的同时，“郑州大事”开始每天向粉丝推送文章，这些文章无一例外，全部是从郑州本地媒体和政府相关部门转载的公开报道，没有一篇原创。但在这些文章中，已经出现了广告投放，文章的阅读量少则一两千，多则五六千。
“先用骗局欺骗用户关注，大量吸粉，再通过更改名和迁移粉丝“洗白”，然后去复制粘贴其他的报道推送给给粉丝，他呢?相当于没有一点成本就开始流量变现了，毫无节操!”郑州本地一位从事微信公众号运营的人士对记者说，现在的微信公众号多如牛毛，涨粉是最难的事，他们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地做原创，搞活动，一个月也涨不了几百个粉丝，还比不上人家搞一次骗局，这种情况，让那些真正去花费精力搞原创的公众号何以自处?
四个公众号设局“地铁卡欺诈”，预估骗粉可达20万
通过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查询显示：深圳市做点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于2017年4月在深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登记成立，注册资本100万元人民币，法定代表人为蔡舒帆。其经营范围为：新媒体营销策划;网络技术推广;广告营销策划等。
在“郑州大事”公众号内，没有留下上述公司或者该公众号的任何联系方式，记者尝试通过公众号主界面发送留言，至今未获回应。
那么，在“锦鲤少爷”送地铁卡的骗局中，到底有多少郑州市民被骗关注了这个公众号呢?
根据腾讯官方事后对“郑州大事”的调查，此次事件中，共有锦鲤少爷、木锦鲤、锦鲤阁下、米南读书等4个公众号，均涉及欺诈送地铁卡活动，违规后迅速迁移至新帐号“郑州大事”。经用户投诉且平台核查发现，帐号“郑州大事”的粉丝均为欺诈活动导流涨粉。
也就是说，“郑州大事”的所有粉丝都是骗来的。但是，腾讯方面出于程序上的隐私规定，不便透漏该公众号的粉丝数量。前文中从事公众号运营的人士告诉记者，一般从一篇文章的阅读量，可以预估出一个公众号的粉丝量，大概是阅读量的20倍左右。据此推断，“郑州大事”骗来的粉丝量应该在10—20万左右，在公众号当中，这已经是一个“大号”了。
“郑州大事”被封号，黑色产业链需要斩断
2011年，微信开始出现在人们的手机里，目前已经覆盖了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据2019年腾讯第三季度的财报显示，微信及WeChat的合并月活跃账户数达11.51亿。微信平台的公众号也已经超过2000万个，月活跃关注用户有7.97亿。
大河报记者也从知情人士处了解到，在微信内部其实有一个专门的团队，来应对公众号违规事件。线索一方面源自微信用户的举报，另一方面是该团队对公众号阶段性地数据监测。但是，限于微信公众号的总量太大，难以实现对违规事件的全部处理。
以此次事件为例，上述实施欺诈的公众号在违规后，迅速进行了账号迁移，如果被骗的粉丝没有举报的话，这一事件也许就这样瞒天过海了。从这一角度来说，这起事件其实是暴露了公众号运营行业里的一条黑色产业链。
“郑州大事”骗粉事件在被举报之后，腾讯方面也迅速进行了核查。3月2日晚，大河报记者收到了腾讯方面发来的调查结果：据核实，锦鲤少爷、木锦鲤、锦鲤阁下、米南读书等4个公众号此前均涉及欺诈送地铁卡活动，违规后迅速迁移至新帐号“郑州大事”。经用户投诉且平台核查发现，帐号“郑州大事”的粉丝均为欺诈活动导流涨粉。根据《微信公众平台运营规范》，“郑州大事”公众号涉及欺诈行为，已封号处理。
对于“骗粉产业链”的处理，腾讯方面在这份回复中也介绍说，根据《微信公众平台运营规范》，原公众号迁移前的违规记录，将会伴随迁移至目标公众号。如有迁移规避处罚的行为，平台将按照规则对目标帐号进行处理。而对于违规过多的帐号，平台会对其进行相应限制，不允许发起迁移。
来源：大河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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