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56个民族,除汉族外,其他少数民族几乎都有自己独具特色的民族服饰。反观作为中国主体民族的汉族,在穿着上对汉服文化的继承却几近灭绝。因历史跨度长、朝代不断变迁、民族人口愈加庞大,这种民族认同感一度断档,导致汉人想要重拾起服饰文化时,才发现——他们竟还闹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正统的汉族服饰。
鉴于此,汉服界关于汉服的定义之争至今仍是激烈异常。
汉服争议者们咬文嚼字、抠句考典,对汉服的服饰结构、纹饰配件、形制类型、文化背景各执一词。汉服在各个朝代的演变中不断改良、融合,本来就样式丰富而不甚统一。到了清朝,更因剃发易服走向消亡。21世纪初“汉服运动”的兴起,使得汉服再次进入国人视线。
以90后为主力的一批所谓“汉服复兴者”正式扛起汉服运动的大旗:面对他人睥睨、质疑、赞美或好奇,她们勇敢穿汉服上街、试图将汉服文化重新带进生活……
对汉服完全是门外汉的我,本期决定去探班一位汉服的深度爱好者,以期近距离感受汉服的魅力并了解汉服之争。
赵小朦是个典型的90后,她的汉服工作室就设在她新婚燕尔的家中。
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一个堆放汉服的角落。探班前她略显担忧地问我,我这边这么寒酸,会不会拉低你们栏目的档次。再细看,这套二居室的房子,的确是辟出了客厅的一角:摆放了两个古色古香的大木衣架,一盏细长穿衣镜,一条当作梳妆台的长桌。桌台上摆满了各色传统头饰、首饰。另一侧的矮茶几上,铺着一张小楷的临摹手抄和一截奶白的宣纸,一碗洗墨的清水小砚。临临帖、养养鱼,据说是她闲暇时的消遣。
新闻传播专业毕业后,她也辗转于各种传媒公司,穿梭了几个城市,如今尘埃落定,暂时给自己一段修整的时间,也终于有机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对汉服的热爱大约要从上大学的时候算起,喜欢古装武侠、喜欢二次元的小朦被学校里的汉服社吸引了注意。从此一入“汉服坑”深似海。各种制式的汉服一件接一件的买,直到家里已经堆得放不下了,直到圈中很多同好来向她借,她才产生了要不要试着做汉服租赁工作室的想法。
小朦信誓旦旦地对我说。“只要穿了就脱不下来,你会发现这就是最适合我们的衣服。你别看他们欧美人高鼻梁大眼睛的,他们可穿不出这种东方小女子的韵味来。”
穿着古式汉服从容过着现代生活,似乎已经成了很多汉服复兴者的生活常态。
决定了今天的拍摄地点,小朦习惯性地从衣架上挑起了衣服。“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懂这汉服里的规矩,就是觉着美、好看,喜欢那种古典、优雅的美感。汉服跟影楼古装又不一样,这就是我们自己民族的服饰,穿起来没有违和感,很自豪,觉得自己在发扬一件对的事。”小朦边说边挑出了一件对襟长衣披在身上,刚才还直爽大笑的女孩子,一换上汉服,好像说话、走路都自动变得温婉了,再一打袖,一抚眉,真乃是勾魂摄魄。
汉服全称华夏衣冠、又称华服、汉衣冠、汉装、衣裳。主要款式有深衣、直裰、襦裙、袄裙、鹤氅、披风、短褐等等。又有首服、发式、面饰、鞋履、配饰等共同组成整体的汉式衣冠系统,制服技艺则浓缩了华夏文化的纺织、蜡染、夹缬、锦绣等杰出工艺和美学,传承了30多项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要从这么伟大的服饰体系中留下适合现代汉人发扬的服饰精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朦的主要购货渠道也是这些圈内小有名气的汉服工作室。他们把拍得极为美艳的汉服效果图放在淘宝的货架上,大多数都知趣地加着“改良”、“定制”等字眼。小朦说,改良汉服更适合日常穿,但价格和质量上也是参差不齐。一套完整的汉服通常有三层:小衣、中衣、大衣,置办下来也是从几百到几千不等。很多店主都把衣服的图片修得很过头,以至于不少衣服到手了才发现色差严重。
各式的发簪、配饰、花钿、花飘、除了可以在这些淘宝小店买到,更可以手工DIY制作。原材料也是一个淘宝链接便唾手可得。根据自己的喜好串珠引线,搭配不同色系、款式的汉服,又是另一件趣事儿。
终于禁不住诱惑,答应让小朦帮我挑一套汉服试穿。
要上身时才知道,原来汉服分为领、襟、衽、衿、裾、袖、袂、带、韨等十部分。根据裾的长短,汉服又分为三种长度∶襦 、裋、深衣。最典型的汉服领型是“交领右衽”,就是衣领直接与衣襟相连,衣襟在胸前相交叉,左侧的衣襟压住右侧的衣襟,在外观上表现为“y”字形,形成整体服装向右倾斜的效果,而作为“交领”补充的,又有“直领”和“盘领”。汉服自古褒衣博带、短衣宽袖,代表天圆地方,彰显雍容大度、典雅、庄重、飘逸灵动。
既然要拍出“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的古典美,必少不了一些点睛道具:比如“玉笛”、“纸伞”、“荷包”等小物件,皆可作缀点。我们借着雾蒙蒙的细雨,找了几处古色古香的凉亭、小桥,在大雨倾盆之前完成了拍摄。
散衣香飘舞风,黛鬓淳浓染春烟,雨中的灵动与飘逸,反倒更好地诠释了服饰之于美人——正是红袖添香,诚然极美是也。笔者亦早已忘却了那些无聊的汉服之争:哪怕改良也好,正统也罢。但见华服,只剩记得千千万要呼吁一把:啧啧,每个汉族姑娘至少应该穿一次汉服的呀。